“他们就这样,矛盾转移,利益分化,他们会从这个群体的蛋糕上割下来一块儿,然后对他们说:“是那个群体干的,要怪就怪他们吧”,下一次,他们会从那个群体的蛋糕上割一块,然后把矛盾再如法炮制地转移到这个群体。于是最终这个学校中的各个群体互相猜疑,彼此小心–再也不会有心思去反对学校,这个真正让他们生活痛苦的主体,已经逐渐被他们遗忘了。”
沃滋基 · 硕德
今天和一位老师沟通了自己长期呆在这个学校的心得体会,发现可以写成一片系统性分析文章。 于是火速赶出来了这一片,生怕自己的想法都溜走了。今天的讨论可能有些沉重与刺骨,阅读时会产生相当量的不适,所以请做好准备:
我所在的学校是一个把蛋糕艺术玩到极致的组织。他们利用三个杀手锏,我愿意称他们为“黑暗森林“、”切割矛盾“与”纳什均衡“,构建了一套完美的逻辑闭环系统,让所有参与者都能够在这套巧妙的规则下为他们持续地创造利益。
建立黑暗森林,信任不复存在
“把你的这种选择外推到千亿颗恒星中的亿万文明上,大图景就出来了。”罗辑在黑暗中点点头说。
《三体》刘慈欣
“这……也太黑了吧……”
真实的宇宙就是这么黑。”罗辑伸手挥挥,像抚摸天鹅绒般感受着黑暗的质感,“宇宙就是一座黑暗森林,每个文明都是带枪的猎人,像幽灵般潜行于林间,轻轻拨开挡路的树枝,竭力不让脚步发出一点儿声音,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他必须小心,因为林中到处都有与他一样潜行的猎人。
我们的学校根本没有明确的规章制度,有的只是像《中华人民共和国劳动法》或者《大清历律》一般的一纸空文。所有的一起规则都是潜规则,所以一切的新生和新老师都无法避免地去适应这种似有似无的边界与规则,在这种环境中呆久了,人就产生出了被害妄想症,因为没有人知道你的某个选择是否会触及到谁的逆鳞造成严重的后果,所以大家就自我PUA,直到所有人的状态都变成黑暗森林中的猎手一般,保守至极,小心行事,自我至上。 这样一来,如果发生了不正义的事情,无论是同学还是老师们,都没有人愿意站说话,因为他们自己也许会因为这个选择而面临灭顶之灾。
转移矛盾,拆解利益
另外,矛盾转移与利益拆解也是两把利剑:学生对学校不满,把问题转嫁给班主任,班主任遇到麻烦事儿,转嫁给学生,所有老师抗议,管理层领导要挨骂。这样以来,本来拥有利益共同体的人们被拆解,彼此形成了相互依存又相互对立的关系。学校成功地把矛盾转移到了下层,让他们自己解决,最后学校本身并没有受到任何不利影响。
于是,学校完成了他们的第一步:从此以后,没有人会形成抗议群体,也没有人敢对不公平发声。
构造纳什均衡
The Nash equilibrium, named after the mathematician John Nash, is the most common way to define the solution of a non-cooperative game]involving two or more players. In a Nash equilibrium, each player is assumed to know the equilibrium strategies of the other players, and no one has anything to gain by changing only one’s own strategy.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学生身上,到一定程度后学生也会爆发。如果全都把烦人的事情都推到老师身上,那老师也会受不了选择离职。但是如果他们只是选择恰好程度地同时”恶心”老师和学生: 让老师无偿加点班、做一些额外的鸡毛蒜皮的工作; 让学生,偶尔为他们做免费牛马(以社会志愿服务为名的强制劳动)或是占用他们的个人时间去为那些领导自我满足式的讲座撑场子。就可以让学校在收获相同利益的同时,减少每个人的“剥削感”。这个时候,大部分的人面对这种如同蚊子叮咬一般–难受却不致命–的“小事儿”,就会选择忍下去退一步海阔天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为有第一步作为铺垫,有些明白人想要抗议也无法阻止、拉拢群体,也被迫选择了明哲保身。
学校知道:忍不了你早就走了或者你压根不会来,不走就意味着你的底线还可以再降低…,毕竟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某种程度上必须带在这里的理由(学习/工作能力太烂别的学校不要、学籍不受欢迎,习惯了这里的的生活,有朋友、某个老师,或者工资还不错、离家近…)
同时,家长也在这个博弈系统充当了一个微妙的角色。这个学校的家长,大部分人都是生意人,暴发户或官场人,要么很忙要么没见识事。无论如何,他们很少会关注孩子在学校的体验和遇到的问题,学校也正是清楚他们这种对于孩子教育的“放手”与马马虎虎,话费极大的心思在面子工作上,家长们也恰好就期待一个这么能让他们放心的东西,于是家长们看到的就是孩子在学校各种的丰富活动,各种的开心。往往会将孩子们对于学校生活的抱怨看作是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不顺心,在这个学校,孩子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而家长有,家长们以来学校闹,学校总会为了自己的名声而做出妥协,但正因为完美的面子工作与上面提到的“忍不了压根不会来”原则,家长群体们其实并不能对学校实施的种种行为产生干预。
这个学校最diao的就是说,作为个人即便清楚地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还是没办法,因为所有人都是自私的,面对需要做决定的时候,会优先考虑潜在风险对自己及时利益的影响,而不是放长线钓大鱼。这样纳什均衡就建立了,即便双方都知道游戏规则,弱势一方也依然要被迫选择某个选项,即便这对于自己长期不利,因为如果不选,自己短期就活不下去 — 虽然他们可能连游戏规则都没看懂。
后记
很遗憾,我现在想不到除了跳槽/转学以外的更好的选择,但是由于学校恰到好处的利益链掌控,我们有很多”好处”已经习惯了,跳槽/转学意味着所有东西都要变化,绝大多数人适应不了,也不愿意面对。所以只能忍受学校的恶心,偶尔和老师、同学、自己的学生吐槽一下,然后过两天继续默默忍受
学校知道:忍不了你早就转了或者你压根不回来,不转就意味着你的底线还可以再降低…
毕竟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某种程度上必须带在这里的理由(学习太烂别的学校不要、习惯了王府的生活,有朋友、某个老师…)
当我看明白一件事的时候,我总想把更多人从叫醒,但我发现他们有的已经死了,有的睡得太深——还有的正在装睡。
最近,我发现100年前那位先生和他的朋友们射出子弹,总是在如今正中我的眉心,很多人说他们过时了,殊不知,他们所预言的时代,也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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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rrection: “Miniluv”